我也看着敖耳。
我们离开肯打鸡的时候,是乘坐电车。那辆运货卡车是老爹的遗物,一片狼藉,平时也是放在临近郊外的停车库的。今天实在懒得管了。
本来打算给敖耳买衣服,她义正言辞地拒绝了。虽然衣服已经穿了很多年的样子,但她仍旧珍惜着。是我所体会不到的那种感觉。
电车里人非常少。敖耳兴冲冲地从这边跑到那边,甚至可以说不是跑,而是正大光明地飞行,低空漂浮之后轻轻用鞋尖点地,看起来就像跳跃一般。
我看了眼车里的摄像头。
车窗外的黑暗与迷离灯光交织在一起。忘了说,刚才已经买了一双圆头小黑皮鞋给敖耳,总是光着脚对身体不好。
什么超能力法术之类的存在我已经可以随便就接受了。但是,我依然确信着我不是他们口中的「怪物」。
但是,白溪直、敖耳,仿佛全都在白色的光芒里转过身来,用陌生的表情告诉我,我不是人。
后来乘坐公共汽车,穿过市内第二有名的夜市与小吃街商业城边缘,敖耳兴奋地趴在窗户上。
“看那个、好厉害哦!”
“是吗。”
“我想吃糖人!好甜!”
“可是你根本没吃到啊。”
“可是我闻到了....不要小看我的嗅觉哦~敖耳的鼻子就像狗鼻子那么厉害。”
是个奇特的少女。
“敖耳...是你自己取的名字吗?”我试探着问。车停了,稀稀疏疏的夜班白领上车,不用说,全都一惊一乍地望着敖耳。我想除了衣着奇怪,还有她那惊为天人的美人脸吧。
素颜就像化了妆一样,完美无瑕的脸....明明应该是不存在的吧?神不是从来不创造完美的苹果吗?
“嗯....”就那样趴在座位上,幸亏是长裙,膝盖后面的腿弯肌肤看起来就很光滑细腻。她犹疑着。
“不是我自己取的....”
之后我们还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。敖耳对自己装鬼的技术很是自信,但是在某一刻她一下子沉默了。
她不同于常人的睫毛就像女人们化妆常贴的假睫毛一样,长长的,但是没有那么密,像是蝴蝶的羽翼,忽闪忽闪。车停上人的时候,敖耳把我叫过去。
我们一起趴在窗边。
“怎么了?话说下一站就要下车了哦。”
“那我们这就下车!”
诶诶诶?
我只觉得一阵风把我带下去,敖耳紧紧握着我的手,甚至十指相扣。
“那个人。”
连气都不喘的她,和上气不接下气的我。
敖耳怔怔地望向远方,好像过往的浮华与憎恨全都从心头涌出一样,面无表情,却也表情复杂,间杂着死死瞪着那边的眼睛,快要涌出水雾。
那时的我,还不知道,那既不是老友重逢旧人感伤,也不是仇敌相见冤家路窄。
那是一个生物在仰视另一个生物的目光。从敖耳的双眼无神地产生了那种目光。
我只看到一群一群逛着夜市的人,嬉笑打骂,追逐玩耍,互相说话,指指点点,以及讨价还价。
“那个男人。”
我看到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子,和我差不多年纪,却穿着过分表现成熟的长款大衣,通身黑色,在夜市里戴着墨镜,很显眼。
“怎么了?”
“你还什么都不知道吧.....”敖耳的声音是融入声音海洋的一滴水。
“他是猎人哦、只要是那种气质的,都是本市猎人注册帮会的成员。也就是手里握有我们的自由的人类。”
我默。
回到家后敖耳恢复了,我却无法直视她。少女蹦蹦跳跳去洗澡,我面对电视脖子都僵直。
只能转移思绪去想想那个猎人。
白溪直和那个人的气质不一样啊,张绍介也不一样,怎么才能看出来呢?
不过也该整理一下目前的信息了。经过敖耳讲解,还算明白了大体。
敖耳是「法师」,就是字面意思,会使用法术的怪物。
那么就是说,其他四种都不会法术咯?
那个黑发耳钉怪物恐怖的战斗力我还是记得的,闪电般的速度,雷点般力道。
但是单方面被敖耳秒虐。
这一想我更僵直了脊背。恐怖的实力。
「医生」则是治愈系,没什么医疗知识,但胜过医疗知识。据说可以用怪物的生命直接给予契约人,就算是癌症艾滋也会立刻好转。宿主死亡的话就是直接活过来。
白溪直就是这么复活的。我终于知晓了。
这样的交换是很冷静的,从怪物的生命治病救人开始,宿主之后的生命数量就等于怪物赠送的生命数量。
如果白溪直用「5」的医生牌来复活,之后不再动作的话。
就只能活五年然后猝死。
真胆大,如果她原本能活很多年的话岂不是很亏?她料到我会来杀她的吧?我确信如此。
故意不拉窗帘,早早准备好卡牌。
不过敖耳说过,订立契约后,「医生」会随时随地救活宿主。
「学生」就很现代化了,据说是高考催生出的职业,因为这些怪物卡牌历史也不悠久。简单来讲就是学习型天才,虽然不是科学家那种能创造知识的,但学习能力记忆力超群的文弱型怪物。
同时也是最挣钱的一种职业。
果然不管在哪里知识都很重要吗?....
只要把书翻一遍就能直接学习到所有深核的知识并记下所有知识点,同时自己梳理知识系统,不仅如此还能快速学习别人的电焊技术、开车技术之类的行为举止。
最强大脑?
“即使是我那个年代,也不少人出卖给学生生命或钱财,来换取一鸣惊人哦。”敖耳那般艳羡地说过,“对学生来说只是1+1=2般,学什么都超级容易,考试或者答题时只需要隐身或附身就可以了。”
看来也是会一点幻术之类的。
「杀手」就是杀手,专干杀人越货的活计。两个契约人吵架不和的时候,会像少爷们斗蟋蟀似的,各自放出自己的「杀手」斗个你死我活。
“那岂不是很容易死?”
“所以是最差劲的职业~总是受伤或者死掉....嘛、法师也差不多,只不过我们都是帮人们做一些和平的事情。”
“比如?”
“比如偷文件,只要伸伸手就拿到了。或者给别人整容,把别人的钱神不知鬼不觉偷来,监视别人的秘密,让家具自己做家务?还有还有,给别人使坏,趁他们睡觉的时候把他们头发都剪掉,我的契约人很开心呢!”
“全都是些为人不齿的事咯。”
“哼。人们也很开心,我有什么办法。「法师」很不景气好不好,很多人觉得很神秘很吓人就不来了,我们出的价也很少....”
“出价多少?”
“顶多就是一年到三年的生命,能换我们整整五个月全天的体贴24小时服务....”敖耳当时看了我一眼,“卖艺不卖身。”
“双面友人牌是怪物与怪物之间的话....友人牌就是怪物和人类?”
“没错~”
“有什么用?贵吗?”不知不觉我也产生了交易计算。
医生动辄是人类用十年以上生命或全部来换,听起来很厉害,但是唯一一个不涉及金钱交易的....白衣天使卡...所以属于脸上笑嘻嘻,心里mmp那种类型。
杀手命贱危机大,法师人狠名声臭。
「学生」则是躺平挣钱。
最学渣的底层「学生」都要收六年以上的生命外加五百元钱或以上的钱财......真是物欲横流的社会。
“人心冷漠无情,一定很讨厌吧,很累吧!”
我回想着那时走在回家路上的敖耳,月光照在她墨黑的缎带长裙上,小皮鞋发出好听的鞋跟声。
她回过身,飞过来一把揪住我的肩膀,胸膛贴着我的胸膛。
“「友人」职业的怪物都是情商很高,或者特别聪敏的怪物,武力值也不低,智力也不低,像是正常人类中的上等人。虽然在怪物里显得平平,也很受欺负,但是、他们也是唯一的半实体。”
敖耳的胸还真不小。
不不。
“也就是说可以附身?”我把她揪开。
“嗯,像是....”她茫然地想了好一会儿,绞尽脑汁的样子看起来就很头疼。
过了一会儿,又飞起来。
幸好我家附近路上没有摄像头。
“像是双重人格!那个被我打到天花板上的那个...他的契约人,就有「友人」!我看得出来!不过,感觉那个人有点奇怪呢。”
“你说张绍介?”
“是叫那个名字?”少女仰起洋娃娃般的脸,那时在惨白的月光下,仿佛嘴角勾起了一个嗜血的弧度,但又仿佛没有笑。
她说:“你讨厌他吗?他讨厌你吗?”
我满脑子想着别的:“不,没有,我....”
“讨厌的话,就说出来。”敖耳露出一颗小小的白色虎牙,“我可以帮你杀了他哦。连那个友人一起。”
敖耳的确有不小的暴力倾向。
我听到她在浴室里把洗头用的莲蓬头砸的砰砰的声音,被拉回了思想。那声音很大,如果是打在人身上的话,是很吓人的力量。
莲蓬头君,再见。
「法师」都能看出来谁和「友人」签订了契约的样子。
我把自己归类着,虽然努力想说服自己是个「学生」,但实在连内心都受不了我这种无耻的欺骗。
我是「杀手」......吗?
没错,你也注意到了对吧。
人类、怪物,两种阵营,我游离着,既有想成为人类的坚持,也对怪物产生了同类感。
很奇怪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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